太奇了!好事坏事都是做给自己的

作者
紫君

 

凡是人做的事,最后都返回到做的人身上

凡是人做的事,最后都返回到做的人身上。(示意图/图片来源:Adobe Stock)

 

有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,吕大拾金不昧却意外的找到了丢失数年的儿子;吕二黑心卖嫂倒反卖了自己的老婆。 

话说江南常州府无锡县东门外,有个小户人家,兄弟三人。大哥叫吕玉,二弟叫吕宝,小弟老三叫做吕珍。吕玉娶妻王氏,吕宝娶妻杨氏,都是正经人家女儿,长得姿容清秀,为人温顺体贴。就剩下个三弟吕珍年纪尚幼还未娶亲。妯娌叔伯相处,一家倒也合乐。

那大嫂王氏生下一个孩子,取名喜儿,一家人都喜欢得很。六岁那年,一天跟邻居家的孩子出去看神会,不知怎的就走丢了,四处找不见。一家人着急,夫妻两个心烦,写了个招子,到处挂了起来,街坊上叫了好几天,一点儿音信也没有。

吕玉心中气闷,和妻子商量。向大户人家借了几两银子做本钱,要往大仓嘉定那一带,收些棉花布匹,到各处贩卖,就便探访儿子的消息。

一晃四年过去了,也没有儿子的半点消息。到了第五个年头,吕玉又去行商。这次想着要走远点。跋山涉水到了山西,没成想发货之后,遇着山西连年闹荒歉收,发出的货收不上款来,不得脱身,就困在了那里。

这一耽搁就是三年。三年才讨清了帐目。吕玉一日拿到了钱款,归心似箭,直奔家乡。

一路晓行夜宿。想着三年家中音信皆无,不知如何挂牵。日夜兼程。

一天到了陈留这个地方,清晨到厕所出恭。见厕所的坑板上有个不知何人拉下的青布搭膊,(是指一种长方形的布袋。)捡起来,觉得沉重。拿回来到客店的住房内打开看时,都是白银,约有二百两之数。

吕玉看了心中想道:“这意外之财,虽说是取之无碍,想想那丢钱之人,该是如何着急!若是救命急需的钱,更是了得。古人见金不取,拾带重还。我今年过三旬,尚无子嗣,要这横财何用?”于是急忙到坑厕左近等候,只等有人来找寻,就将原物还他。等了整整一日,不见有人来寻。

第二天没有办法,只得动身继续往家走。不几日又行了五百多里,到南宿州这个地方。天黑了,找了一个客店住下了。一个同住的客人,两人吃饭时一起闲聊。谈论江湖做生意之事。

那客人说起自己不小心,五天前在陈留县,一大早解下搭膊在厕所出恭,自己一时心里想着别的事,起身走了,却忘记了那搭膊,里面有二百两银子。直到夜里上床脱衣要睡,方才想起来。已经过去一天了,自然有人拾去了,回去找也是白找,只得自认倒霉罢了。

吕玉听了就问:“请问尊兄贵姓?高居何处?”

客人道:“在下姓陈,祖贯微州。现如今在扬州闸上开个粮食铺子。敢问老兄高姓?”

吕玉说:“小弟姓吕,是常州无锡县人,扬州也是顺路。正好相伴尊兄回家,顺便到府上奉拜。”

这陈姓客人也不知详细,只是答应道:“好好,如蒙光临最好。”第二天一早,二人结伴同行,奔扬州而去。

不一日.来到扬州闸口。吕玉也随着到了陈家铺子,登堂施礼,拜访做客。陈朝奉看坐献茶。(宋朝官阶有朝奉郎,朝奉大夫,明、清则常称盐店、典当店员为朝奉,亦有地方用以称乡坤。后来徽州方言中称富人为朝奉。苏、浙、皖一带也用来称呼当铺的管事人。)两人谈起话来,吕玉先提起陈留县失银子之事,先问他搭膊的外观,颜色,模样。

那陈朝奉回答说:是个深蓝青布缝的搭膊,一头有白线缉一个陈字。

吕玉一听全对,心下释然,便拱手说道:“小弟前在陈留拾得一个搭膊,到也相像,把来与尊兄认看。”

陈朝奉见了搭膊,道:“正是在下的搭膊。”

吕大捡点搭膊里面银两,原封不动。吕玉双手递还陈朝奉。陈朝奉过意不去,要与吕玉均分,吕玉不肯。

陈朝奉道:“就是不均分,也要受我几两谢礼,好使在下心安。”吕玉那里肯受。

陈朝奉感激不尽,忙命家人摆饭款待。心里思想:“难得吕玉这般好人,还金之恩,无的可报。我自家有个十二岁的一个女儿.要和这个吕君攀一脉亲戚往来,不知他有儿子没有?”

饮酒中间,陈朝奉问道:“恩兄,令郎几岁了?”

吕玉听问不觉掉下泪来,答道:“小弟只有一儿,七年前为看神会,走失去了,至今并无下落。荆妻亦别无生育。如今回去,意欲认个螟蛉义子,帮扶生计,只是难得这般合适的。”

陈朝奉道:“舍下数年之前,用三两银子,买得一个小厮,人生的十分清秀,性情乖巧灵透,也是下路人带来的。如今一十三岁了。每天伴着小儿在学堂中上学。恩兄若看得中意时,就送与恩兄伏侍,也当是我的一点敬意。”

吕玉道:“若是如此,当奉还身价。”

陈朝奉道:“说哪里话来!只恐恩兄不中意时,小弟无以为情。”

当下便教掌店的,去学堂中唤喜儿到来。

吕玉听得名叫喜儿,与他儿子相同,心中不免感触。

没一会儿,小厮唤到,见他穿一领芜湖青布的道袍,生得果然清秀干净。习惯了学堂中规矩,见了吕玉,朝上深深唱个喏。

吕玉心下便觉得欢喜,仔细端详时,却认出儿子面貌来:记得喜儿四岁时,因跌倒碰伤了左眼眉角,留下了一个小疤痕。看那孩子,不仅眉眼相似,看那左眼角边,还正是有一个小小的疤痕。

有这点可认。吕玉便问那喜儿道:“几时到陈家的?”那小厮想一想道:“有六七年了。”

又问他:“你原是哪里人?谁卖你在此?”

那小厮道:“记不清楚了。只记得爹叫做吕大,还有两个叔叔在家。娘姓王,家在无锡城外。小时被人骗出,卖在此间,”

吕玉听罢,便抱那小厮在怀,叫声:“亲儿!我正是无锡吕大!是你的亲爹了。丢失了你七年,何期在此相遇!”正是:大海捞针,父子重逢!犹恐今朝是梦中。

那孩子眼中流下泪来。吕玉伤感,自不必说。

吕玉起身拜谢陈朝奉:“小儿若非府上收留,今日安得父子重会?”

陈朝奉道:“恩兄有还金之盛德,天遣尊驾到寒舍,才得父子团圆。小弟一向不知是令郎,甚愧怠慢。”

吕玉又叫喜儿拜谢了陈朝奉。便让喜儿坐于吕玉身傍。

陈朝奉开言道:“慕恩兄高义,在下有一女年方十二岁,欲与令郎结丝萝之好,不知意下如何?”

吕玉见他情真意诚,当下依允。是夜父子同榻而宿,说了一夜的话。

次日,吕玉辞别要行。陈朝奉又另设个大席面,款待新亲家、新女婿,连当送行。

酒行数巡,陈朝奉取出白金二十两,向吕玉说道:“今奉些须薄礼,权表亲情,万勿固辞。”

吕玉道:“过承高门俯就,舍下就该行聘定之礼。因在客途,不好苟且,如何反费亲家厚赐?决不敢当!”

陈朝奉道:“这是愚兄自送与贤婿的,不干亲翁之事。亲翁若见却,就是不允这头亲事了。”

吕玉没得说,只得受了,叫儿子出席拜谢了。喜儿又进去谢了丈母。

吕玉父子收拾行囊,作谢而别,雇了一只小船,摇出闸外。约有数里,只听得江边人声鼎沸,一片喧闹之声。不知出了什么事。吕大急走出舱外,叫船家来问是怎么回事,原来是江上有艘船翻了,一船人都落入水中。

吕玉想道: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我这里有亲家送的二十两银子,何不舍这二十两银子做赏钱,教他捞救,现成的功德。”

当下大声对众人说:“不要吵嚷,我出赏钱,只要赶快捞救。若救起一船人性命,把二十两银子与你们。”

众人听得有二十两银子赏钱,小船如蚁而来。连岸上人,也有几个会水性的,都下水去救。须臾之间,把一船人都救起来了。吕玉将银子付与众人去分。那些落水被救得命的,都千恩万谢。

只见内中一人,看了吕玉叫道:“哥哥哪里来?”

吕玉看他,不是别人,正是亲亲的三弟吕珍。吕玉合掌道:“阿弥陀佛!惭愧,惭愧!老天让我救了兄弟一命!”忙扶他上船,拿干衣服与他换了。

吕珍拜见了兄长,吕玉也叫儿子过来见了叔叔。并把还金遇子之事,细述了一遍,吕珍惊讶不已。

吕玉问道:“三弟怎么到了这里?”

吕珍道:“一言难尽哪。自从哥哥出门之后,一去三年。有人传说哥哥在山西得病身亡。二哥察访得实,回来告诉嫂嫂,嫂嫂已是成服戴孝,兄弟只是不信。二哥近日又要逼嫂嫂嫁人,嫂嫂不从。因此教兄弟亲到山西访问哥哥消息,没想到船翻落水,几乎命丧黄泉。幸得哥哥捞救,天与之幸,与哥哥相遇!大哥不可迟缓,赶急回家,以安嫂嫂之心。迟则恐怕有变了。”

吕玉听了心中着慌,急叫船家开船,星夜赶路。正是,心归似箭,船走如梭!一路往家奔来。

话分两头。再说王氏听闻丈夫凶信,初时也疑惑。被吕宝说得板上钉钉,也不由得相信了,少不得换了些素服,摆上了牌位,供了香烛。

那吕宝心怀不善,想着哥哥已故,嫂嫂又没个一男半女,况且年纪轻轻,要劝她改嫁,自己能得些财礼,同时还少了一宗分家产的。就教自己的妻子杨氏与大嫂说,

王氏坚意不从。心里寻思:“‘百闻不如一见。’只说丈夫已死,在几千里之外,到底不知端的。”

于是央求小叔吕珍是必亲到山西,问个备细。如果然不幸夫君去世,骨殖也带一块回来。

吕珍去了。这吕宝愈无忌惮,又加上连日赌钱输了,被要债逼得没处躲藏。正在猴急。听说有江西客人丧偶,要讨一个娘子,吕宝就将嫂嫂与他说合。

那客人也听说吕大家的长得不错,情愿出三十两银子。

吕宝得了银子,向客人道:“家嫂有些矫情,好好的请她出门,定然不肯。今夜黄昏时分,唤了人轿,悄悄地到我家来。只看戴孝髻的,便是家嫂,更不需言语,扶他上轿,连夜开船去便了。”

客人点头便依计而行。

却说吕宝当天回家,恐怕嫂嫂不从,在大嫂面前不露一字,没事人一样。

但吕宝却私下对妻子杨氏做个手势悄声说道,“那两脚货,今夜要出脱与江西客人去了。我怕他哭哭啼啼,先躲出去。黄昏时候,你劝他上轿,白日里先别对他说。”嘱咐完吕宝自去了,却没有对杨氏说孝髻的事。

那杨氏从来与王氏妯娌很是和睦,相处数年,如同姊妹。此时心中不忍,可是丈夫做主,没奈他何。欲言难言,直挨到酉牌时分,看着天亦落黑,只得与王氏透个消息:“我丈夫已将嫂嫂嫁与江西客人,少停,客人就来取亲,教我莫说。我与嫂嫂情厚,不好瞒得。你房中有甚细软家俬,预先收拾,打个包裹,省得一时忙乱。”

王氏啼哭起来,叫天叫地起来。杨氏道:“不是妹子苦劝嫂嫂。想起来,年轻守寡,终久也是不了的结局。还是早走了这一步也就是了!”

王氏道:“婶婶说哪里话!我丈夫只说已死,不曾亲见。且待三叔回来,定有个准信。如今逼得我好苦!”说罢又哭。

杨氏左劝右劝,王氏住了哭说道:“婶婶,既要我嫁人,罢了,怎好戴孝髻出门,婶婶找一顶黑髻来与我换了。”

那杨氏一听有了转机,连忙去找黑发髻来换。也是天数使然,怎么也找不出,连旧的发髻也找不出一顶。

王氏道:“婶婶,你是在家的,暂时换你头上的与我。明早你教叔叔铺里取一顶来换了就是。”杨氏道:“使得。”便把自己的发髻儿摘下来递给了大嫂。

王氏把自己孝髻摘了,换给杨氏戴了。王氏又换了一身颜色衣服。

天到黄昏,江西客人引着灯笼火把,抬着一顶花花轿,吹鼓手虽有一组,也不敢吹打。风风火火,直奔吕家来。吕宝已经告诉了他们暗号,众人推开大门,只认戴孝髻的就抢。

杨氏被人拥着,只管嚷道:“不是!”那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,把人抢上轿子,鼓手吹打,轿夫飞也似抬着去了。

王氏这里暗暗叫谢天谢地。关了大门,自去安歇。

次日天明,吕宝意气扬扬,敲门进来。见是嫂嫂开门,不由吃了一惊,遍寻房中不见了妻子。心中疑惑,回头见嫂子头上戴的是黑髻,心中大疑。问道:“嫂嫂,你婶子那里去了?”

王氏暗暗好笑,答道:“昨夜被江西蛮子抢去了。”

吕宝道:“哪有这话!且问嫂嫂如何不戴孝髻?”

王氏将换髻的经过,讲述了一遍,吕宝捶胸只是叫苦。指望卖嫂子,谁知道倒卖了老婆!江西客人已经开船去了。那三十两银子,昨晚一夜就赌输了一大半,再要娶这房媳妇,今生休想!心里不爽,又一思量,干脆一不做,二不休,再寻个主顾把嫂子卖了,还有讨老婆的本钱。

心里想着就要出门,只见迎面门外四五个人,一拥进来。不是别人,却是哥哥吕玉,兄弟吕珍,侄子喜儿,与两个挑夫,担了行李货物进门。这里众人相见,王氏呼夫,喜儿唤母,吕玉也忙着叙说,众人熙攘,这吕宝自觉没脸见人,趁乱从后门逃出,不知去向。

吕玉从头至尾,把还银得子等经过对王氏讲叙了一遍。王氏也把江西人抢去婶婶一段讲述。吕玉道:“我若贪了这二百两不义之财,怎能够父子重逢?若吝惜了那二十两银子,不去捞救覆舟之人,怎能兄弟相见?若不遇兄弟时,怎知家中信息?今日夫妻重会,一家骨肉团圆,皆天使之然也。逆弟卖嫂失妻,也是自作自受。皇天报应,果然不爽!”

一家欢喜。从此以后更加行善修德,家道日隆,后来喜儿与陈员外的女儿结亲,子孙繁衍,人丁兴旺,后辈中多有出仕贵显者。这正是:

善心还金喜得子,恶意卖嫂反失妻。
人在做来神在看,善恶有报是真的。

看了这段故事,是不是觉得太奇了?实际上,凡是人做的事,最后都返回到做的人身上,好事坏事都一样。所以当我们要做一件事的时候,一定要记住:您做的好事,实际是做给自己;您做的坏事,其实也是做给自己的。

 

 

来源:看中国专栏